清晨五点，隆林的山里还飘着雾气，一声刺耳的哨响突然划破寂静。

"全体集合！三十秒！"教练员老李的嗓门大得能把人震醒。农正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，这架势他太熟悉了。五年前他还是边防部队的兵，现在重新摸到钢枪，手指头都在发抖。

射击场上太阳毒得很，民兵们趴成一排，枪管都晒得发烫。陈世泽连开三枪都脱靶，急得直冒汗。"见鬼了，以前打野猪都没这么费劲！"教练员蹲下来拍拍他肩膀："急啥？当这是打猎呢？战场上可没第二枪的机会！"陈世泽想起去年山洪暴发时，眼睁睁看着邻居家被冲垮却帮不上忙的场景，牙关咬得咯吱响。

灭火演练现场更热闹，新来的王阿福手忙脚乱差点被水管绊倒。"完犊子，这回要丢人现眼了！"正慌神呢，一双粗糙的大手拽住他胳膊。抬头一看是村里六十岁的老支书，老汉咧嘴一笑："慌啥？跟叔走！"王阿福鼻子一酸，这老爷子都来训练，自己还有啥理由偷懒？

农正杰的训练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。退伍后他本可以去城里打工，媳妇儿没少埋怨他。"咱这身子骨，天生就该挡在别人前头。"他总这么念叨。夜深人静时他偷偷加练，摸着枪托就像摸老战友。有次实弹射击，他五发子弹打了四十九环，乐得直搓手："宝刀未老啊！"

这些民兵白天训练累得够呛，晚上还得上政治课。放映室里放着老电影《英雄儿女》，看到王成喊出"为了胜利，向我开炮"时，好几个大小伙子偷偷抹眼泪。老支书磕了磕烟袋锅："现在日子好了，可该扛的责任一点不能少。"

训练场边上立着块牌子，上面写着"平时多流汗，战时少流血"。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。去年隔壁县发洪水，民兵队连夜转移了三百多群众。有个大娘死活不肯走，被个小伙子直接背起来就跑，后来洪水把她家一楼都淹了。

轻武器训练最受欢迎，毕竟哪个男人不爱打枪呢？不过教练员可不好糊弄。"瞄准时呼吸要稳，扣扳机要柔。"他挨个检查动作，"别跟打游戏似的瞎突突！"有人打趣说这比相亲还紧张，逗得大伙儿直乐。

伪装课就更逗了。有个小伙子往脸上抹油彩，把自己画得跟花猫似的。教练员气得直跺脚："你这是要去演京剧呢？"后来大家学会了用树枝编伪装网，趴草丛里半天都找不着人。

要说最累的还得是体能训练。五公里越野跑下来，个个累得像条狗。有个胖小伙跑到最后直接躺地上装死："不行了不行了，让我歇会儿！"结果被队友架起来继续跑，边跑边嚎："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！"

炊事班的老张头最受欢迎。训练再苦，闻到饭菜香味就精神了。"今天炖猪肉，管够！"他拿着大铁勺敲锅边，那架势活像庙会上卖大力丸的。民兵们端着饭盒排队，有人开玩笑说就冲这伙食也得好好训练。

月光下的训练场安静下来时，有人问老支书："咱一帮老百姓，练这么狠图啥？"老汉嘬了口烟："图啥？图发大水时你能拽住落水的娃，图山火烧过来时你能护住祖坟！"这话说得实在，听得人心里热乎乎的。

结业考核那天，县里领导都来观摩。民兵们表演战术配合，动作干净利索，把围观群众都看呆了。有个老大爷直竖大拇指："好家伙，比电视剧里演的还带劲！"考核结束公布成绩时，农正杰他们组拿了第一，乐得直接把教练员抛起来庆祝。

这些日子下来，晒黑的脸上都带着坚毅。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正规军，但该扛的责任一点不含糊。哪天真要出了事，这帮"土八路"绝对能顶上去。就像老李教练常说的："穿上这身衣服，就得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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